我的奶奶有著一副慈祥的面孔,雖然她已兩鬢斑白,清瘦的臉上爬滿了皺紋,但她心胸開闊,每天都像無憂無慮似的。
我爸爸是奶奶九個孩子中最小的那個。他還不到八歲時,我爺爺就因重病繞身去世了。從此,奶奶又當娘又當?shù)卣疹櫵菐讉還未成年的孩子。那時奶奶家的條件很差,就算是我爺爺健在,也未必能夠生活得很好,可是,奶奶含辛茹苦地用她那雙勤勞的手,把她的孩子一個個撫養(yǎng)成人。當年奶奶為我爸爸上學(xué),用那一分錢一分錢鋪就我爸爸上學(xué)的路,硬是把我爸爸從農(nóng)村送進了城市。
我隨我父母居住在廣州,距奶奶家很遙遠,所以,每年我只能和奶奶見上一次面,而奶奶又在與我一次又一次的離別后漸漸地變老,看到奶奶臉上的皺紋越來越多,我的心又酸又痛,可我又不知怎么才能幫上她,怎樣才能更好地去孝敬她老人家,我知道自己年紀還小,唯有發(fā)奮讀書,提高自己的學(xué)習(xí)成績,才能不辜負奶奶對我的期望。
說起來,我與奶奶還有交流上的障礙,我?guī)缀趼牪欢棠痰姆窖裕看文棠毯臀艺f話,我都只能目不轉(zhuǎn)睛地看著她,時不時地點點頭,我用行動和眼神告訴奶奶,她的小孫女在認真地傾聽她的聲音……我雖然沒有完全聽懂奶奶的話,但有時看著奶奶的手勢,我可以隱隱約約地領(lǐng)悟她老人家的大概意思,我想,這足以證明我和奶奶心有靈犀!雖然平時我和奶奶相隔千里,但是,我相信:只要我心里有奶奶,再遠的距離也擋不住我對奶奶的那份尊敬!
我每次去奶奶家,我都可以感受到奶奶對我的那份關(guān)愛,奶奶就像對待一件無價之寶似地呵護著我,天天圍著我轉(zhuǎn)。餐桌上,奶奶還會大勺大勺地給我添菜,小小的碗里堆起一座“小山”,當我剛把“小山”平整,奶奶又迅速開工,在我的碗里壘起一座“小山”,等我終于把“小山”鏟完,我的肚子已經(jīng)鼓鼓的了,我吞下的不僅是奶奶家的食物,更是奶奶對我的一片深情厚意。
每次我們回廣州的前一天晚上,奶奶都會給我們備上好多特產(chǎn)。這個袋子里裝地里長的芝麻,還有自家曬的霉干菜和蘿卜絲,那個箱子里裝雞蛋、菜籽油……最后,奶奶恨不得把她自己也塞進袋子里,讓我們帶回城,好事無巨細地把我們照顧好。
我們回廣州的時候,分別的時刻,我爸爸泣不成聲,我和媽媽也會情不自禁流下傷心的淚水。奶奶更是傷心得淚流滿面,她太舍不得自己的小兒子一家了,總怕自己哪天就會去另外一個世界,再也見不到我們了!當然,奶奶的擔心也不是多余的,她老人家年事已高,一次輕微的摔跤,一些微不足道的病菌……都可能威脅到她那經(jīng)受不起風雨考驗的身體了。
去年,是我奶奶的多事之年!奶奶的五兒子,我的五伯父被查出患有胃癌。這突如其來的打擊使我們震撼了,大家心里清楚,一旦我的五伯父的癌細胞蔓延至他的全身,這必將結(jié)束他的生命,大家都不忍心把這個消息告訴奶奶,怕她老人家承受不了這突如其來的打擊,因此,我們都把五伯父的病情瞞著我奶奶。
后來,奶奶發(fā)覺五伯父很長時間都沒來看望自己了,便問我的大伯母到底是怎么回事?情急之中,大伯母告訴奶奶:他得了重病正在住院治療。奶奶聽到“重病” “住院”這類字眼,便嚇了一跳,也知道問題的嚴重性,她老人家十分擔心,一個多月都沒有把情緒穩(wěn)定下來,飯也是吃一頓少一頓的,身體越來越差,此時,用“弱不禁風”來形容奶奶一點也不為過,所有的人都在替奶奶擔心,而奶奶好像根本不在乎自己,她心里掂念的只有她五兒的身體。
我們擔心的事情終究發(fā)生了,去年冬天的一個晚上,奶奶準備上床休息時,一不小心,整個身體竟然往后傾,后傾……天哪!我的奶奶摔倒在地,站不起來了,只好“啊——啊——”地叫,我的大伯父大伯母聽到后,知道奶奶這邊有危險,便沖向奶奶的房間,急忙把奶奶扶起。還好!奶奶命大,因為寒冬而穿著厚厚的棉襖,沒有傷到骨頭?梢哉f五伯父的病情對奶奶的刺激太大了,加上這次摔倒對她老人家身體的傷害,奶奶倒下了,她估計自己也許要去見我爺爺了,但此時她最關(guān)心的還是五伯父的病情,伯父們看著奶奶一天天衰弱,心急如焚。二伯父便打電話讓我爸爸趕緊回去看望奶奶,我爸爸知道我奶奶的病情后,立馬趕回老家……
我爸爸一回到家,看到臉上皺紋深陷、青筋爆起的奶奶,便哭泣著叫了聲:“媽!”病床上憔悴不堪的奶奶聽到她的幺兒在叫自己,便掙扎著坐起來,握著我爸爸的手梗意著說:“崽啊,你總算回來了,我還以為今生見不到你了……”母子倆隨即哭成淚人。真是奇怪,奶奶看到她的幺兒回到自己身邊,身體一下子恢復(fù)了許多,當天晚上就能自己吃飯了。不過也是,我爸爸是我奶奶九個子女中唯一一個上了大學(xué),走出農(nóng)村到外面闖世界的孩子,因此我爸爸便成了奶奶的精神支柱,是我奶奶驕傲、快樂、幸福的源泉。
我爸爸在廣州工作二十多年了,奶奶為了照看小時候的我來過廣州一次,那次她老人家在廣州也只住了八個月,她說:“住不慣這不見天日的火柴盒樣的房子,還是鄉(xiāng)下好,一眼望出去,天寬地遠,心里亮堂。”其實,她是故土難離,割舍不下她那鄉(xiāng)下的晚輩和環(huán)境。
祝愿奶奶身體健康、長壽!